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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在旅途一场雨到来的距离天眼新闻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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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傍晚,天突然阴沉下来,压迫着远处的山峰和高低不一的房屋。窗前的那棵银杏树,枝叶晃动了一下,接着不停地摇摆,无形的风便呈现出可状的模样,此刻,它在树叶之间迅速地穿梭、来回奔跑。闪电划破天空,雷声接踵而至,雨水顷刻间弥漫天地……

可是,外面依然是蓝天白云,快要落山的夕阳,不遗余力地用热浪炽烤着大地,连日的高温天气,还在持续。这场雨的到来,仅停留在我的想象里。

今年入夏以来,雨天成了稀客,难得遇上几天湿润凉爽的日子。每天清晨,从睡梦中醒来,睁开眼往窗外望去,明晃晃的阳光早已铺天盖地倾泻而下。不用说,又是一个闷热的天气。开车上班的途中,因为天热,平时不算很拥挤的路段,都塞满了像甲壳虫一样不停地蠕动、嗡嗡鸣叫的车辆,大家都躲在车内享受空调的清凉。抬头向前方望去,只见黑压压一片的车顶上空,热气如火焰在跳跃,在升腾,街道两旁的行道树和林立的楼群,仿佛被阳光烘烤得大汗淋漓。坐在副驾驶的妻像是自言自语:“什么时候才下一场雨……”

周末,巴拉河成了人们避夏消暑的去处。这条离这个城市不远的河流,穿越崇山峻岭,蜿蜒而来,静静流淌,敞开自己纤柔的怀抱,接纳着男女老少的拥抱。同时,又将大山深处的丝丝凉意,慷慨地传递给每一位与之亲近的人。在这里,遍地鹅卵石的河滩是天然的停车场,或红或黄的帐篷内飘溢的烧烤香味,是这个夏天最浓郁的味道,而清清浅浅的河水,则是人们向往无比的梦里水乡。

入夜,天上密布的星星,随着城市的灯光交相辉映,这光与影的变幻,演绎出夜晚迷人而又静谧的情节。我站在窗前,看着窗外静默的树和伫立的房屋,寻找着风儿的踪迹,期盼着远在天边的雨的讯息。

薄薄的窗帘布煽动了一下,以为起风了,细看,原来是室内空调的微风荡漾所致。

“天这么热,不知菜地里的菜长得怎么样。”一天,妻突然冒出这句话来。

听后,我的心如被重物突然撞击,怅然若失,怔怔地愣了许久。

为了体验农事,妻从一农户家租得半亩菜地,去年种了一季辣椒,收获了一坛糟辣椒,够全家吃上一年。初尝甜头后,今年将菜地的一半继续种上辣椒,另一半添种了茄子、西红柿、南瓜等蔬菜。满怀着信心和希望,把每一个已经离去和即将到来的日子,串联成菜地里活泼的绿色生长。

菜地在小高山的半山腰,每逢周末,都急切地上去看一回,松土、除草、浇水、施肥……忙得不亦乐乎。春夏之交,雨水充足,看着菜地里的蔬菜长势良好,心里乐滋滋的。淡白的辣椒花、紫色的茄子花、浅黄的南瓜花,把菜园装点得五彩缤纷,也把生活中那些小小的愿望装点得色彩斑斓。

妻的那句话,猛然提醒着,属于自己的生活里,还有一片菜园子存在着。而此时,那些亲手种下的蔬菜,正从渐渐遗忘的诸事中,拼命地抽出身来,向着我频频招手。在深深的内疚和自责中,我慌乱地伸出双手,想去抓住那稍纵即逝的点点滴滴。

赶到菜地的时候,一片乌云正好飘过山顶,明媚的阳光暂时躲藏了起来。菜园里,土地因干涸板结成颗粒状,辣椒、茄子枯死在地,如被火烧了一般,只有一两根南瓜藤,还顽强地爬行在地上,几片半黄半绿的叶子,疲软地张开着,像打不开的油布伞。妻见状,不停地浇水,伤心得快要流下眼泪。

头顶上的乌云越积越厚,零星的雨滴随风飘下来,倏忽又无影无踪。我仰起脸,注视着那片时聚时散的云层,遥想着云层之外的雨滴,离我脚下的这片菜地,还有多远的距离。 

炎热的天气似乎还将持续。

每天,随着太阳的升起,这个城市开始进入热闹与喧嚣;又随着夜幕的降临,复归于宁静与安详。

生活继续。工地上机械轰鸣,田野里生机盎然。人们用自己的方式去适应多年未遇的高温,生活的原貌和节奏并不因天气的变化而改变什么,大街上依然是人来人往,广场上照样是欢歌笑语。用做不完的事情,去充实每天的时光,并持以平和的心态,不知不觉中,酷暑也似乎被渐渐淡忘。

已经不太在乎每天的天气预报。清早出门,虽然还是闷热,但感觉这一天的阳光,比前几天温柔了几分。抬头望天,蓝天白云的边缘,一大片阴沉沉的乌云正向这边靠拢。像是两军对垒,一边在拼命维护自己的地盘,而乌云挟裹着隐隐的雷雨之势,攻城拔寨,渐渐占得上风。

仿佛听见,雨的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近。城市里每一片树叶、每一株花草,几乎都收到了雨的消息,在微风中扬着脸,等待着。

晚饭后,雨始终没有到来。站在国贸大厦的五楼向下俯视,宽敞笔直的北京东西路,车水马龙,华灯初上,人行道上人流如潮。整个城市,笼罩在一片深不见底的夜色之中,而闪烁的点点灯光,像是天幕里的一个个缺口,透露出茫茫宇宙中不可告人的秘密。

一场欲来而迟迟未来的雨,以秘而不宣的方式,悄悄地降临这个城市。当我开车从国贸大厦出来,瞬间便陷落进如注的大雨中。雨下得如此急切,像是久别的老友,脚步翻山越岭,步频一快再快,就为了这短暂而又激动的重逢;这雨又是多么地酣畅淋漓,长时间的准备和酝酿,如有很多的话要说,但忍了很久,终于有了一吐为快的宣泄。

雨点重重地打在车顶上,整个车身,此刻变成了一面锣鼓,鼓声不绝于耳。雨刮器的速度开到最快,但依然挡不住雨水倾注的步伐。透过迷蒙的车窗看去,只见密集的雨脚砸在地面上,激起一片白花花的水珠,狂跳不停。

无边无际的大雨中,车缓慢行驶,我和妻坐在车内,就像身处茫茫大海里漂浮的孤舟。我突然发现,离汹涌的雨水如此之近,离世界的边际如此之远,但我们牵着的手,却是如此的温暖与坚定。

作者简介

杨绍敏,凯里市作协副主席。有作品散见于《人民日报》(海外版)《星星诗刊》《散文诗》《贵州作家》《贵州日报》等报刊。

文/杨绍敏

文字编辑/邱奕

视觉/实习生惠仕维

编审/李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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